"九千块，我不去了，"
陈明放弃了高薪机会，为照顾病重的父亲回到小城，当年的"编程天才"如今沦为小广告公司的文案，月薪八千勉强度日。
十年同学聚会通知突然而至，人均九千元的天价让他陷入两难。
九千块，够他生活很久。
陈明毅然决然输入了这九个字，却意外引来了昔日校友的强烈指责以及一连串的事情..
1
陈明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。
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褪色的窗帘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。
这张床只有一米二宽，他蜷缩着身体，手指机械地敲打着已经开裂的手机屏幕，赶着明天要交的广告文案。
"深圳盛世华庭，您梦想的家园，首付仅需……"陈明停下来，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。
这已经是这周写的第三十二条房产软文，老板临时加的任务。
深夜十一点零三分，手机屏幕跳出微信通知。
陈明习惯性地点开，发现竟是许久未动的大学同学群。
"重要通知！南京大学计算机系2015届毕业十周年同学会定于下月15日举行，地点：三亚蓝海湾尊享度假酒店，全程四天三晚，包下整个私人沙滩区，每人费用9000元，有意参加的同学请在三天内回复！"
消息来自徐阳，大学时曾是陈明的学弟，现在是某知名风投公司合伙人。
陈明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，想起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单位。
原本打算关掉手机，但群里已经炸开了锅。
"天呐！终于要见到各位了，太期待了！9000不算贵，毕竟是十年一次啊！"一条消息很快被置顶。
这是柳婷，曾经的系花，现在是某科技频道的知名博主。
"爆个料，这家酒店是徐总投资的，听说这次聚会还会有好几个VC大佬来！想融资的机会难得啊！"柳婷又补了一条。
陈明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。
九千元，他默默计算，这几乎是他一个多月的工资。
"先报名先得位！我和老婆两个名额已经确认，期待和各位同学再相聚！"张浩的头像闪了出来，他大学时和陈明关系不错，毕业后在上海创业成功。
"必须到场，说不定能谈个融资，一举翻身！"马超，陈明记得他好像创业失败了几次，但依然不死心。
"这个价格确实有点刺激，但为了情怀也值了，我已经和公司请好假了。"李俊，国企的高管，家底厚实。
陈明翻开自己的支付宝，账户余额显示：2347.65元。
下周五还要还4000元的网贷。
陈明关掉手机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窗外，一辆摩托车轰鸣而过，在墙上映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。
2
早晨六点四十五分，陈明站在城中村的早餐摊前。
热气腾腾的豆浆冒着白烟，摊主麻利地将油条装进塑料袋。
"老规矩，一根油条一碗豆浆，不加糖。"摊主递过早餐，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。
陈明掏出零钱，四块五，便宜又管饱。
"陈明？"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陈明转过身，看到了同住在这个破旧小区的老钟。
钟志明，深圳某猎头公司的资深顾问，因为离婚官司输得一塌糊涂，如今和陈明一样，住在这个城中村的出租屋里。
两人偶尔在早餐摊相遇，会聊上几句。
"你也这么早？"陈明问。
"嗯，今天有个客户要见，六点多就醒了，索性提前出门。"钟志明从摊主手里接过他的早餐，两人找了个角落站着吃。
"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啊，又被催债了？"钟志明咬了一口包子，目光敏锐地观察着陈明的表情。
陈明苦笑一下，简单讲了昨晚同学会的事。
"九千？"钟志明听完后嗤之以鼻，咬了一大口包子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。
"这哪是同学会，明摆着是割韭菜加拉投资的场子。"
陈明喝了口豆浆，没有说话。
"徐阳那家伙可不简单，你知道吗，他们公司最近被曝光，有个项目就是庞氏骗局，现在急着找'冤大头'。"钟志明压低声音，像是在透露什么机密信息。
"你怎么知道这些的？"陈明有些吃惊。
钟志明得意地挑了挑眉毛。
"做猎头的，消息多着呢。"
陈明拿着油条的手停在半空中。
"我确实付不起，但就这么拒绝…感觉很没面子。"
钟志明看了看他，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认真。
"陈明，你以前的骨气呢？大学时那个连大公司高管都要礼让三分的陈大神，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种虚名了？"
陈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，愣了一下。
"你…你怎么知道我大学的事？"
钟志明笑了。
"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，我们公司之前接过南京地区的项目，你的名字在技术圈可是有点名气的。"
陈明低下头，沉默不语。
太阳升了起来，照在两人身上，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3
陈明回到出租屋，房间里闷热潮湿。
他打开唯一的一台老旧电风扇，扇叶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。
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。
那是陈明大学时获得全国编程大赛一等奖的留影，他站在领奖台上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。
照片角落里的日期已经模糊不清。
陈明坐在床边，久久凝视着那张照片。
那时的他，有多少人羡慕，又有多少人嫉妒？
毕业前夕，他收到了BAT三家的offer，未来似乎一片光明。
然而就在他准备签约的那天，父亲突发脑溢血的消息传来。
陈明放弃了所有机会，回到老家小城市照顾父亲。
等一切稳定下来，再重新找工作时，那些光环早已褪去。
三十二岁的陈明，如今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文案，月薪8000元，还欠着20万的网贷。
陈明拿出手机，打开同学群。
屏幕上仍在不断跳出新消息，大家讨论着聚会的细节，兴奋不已。
有人晒出了酒店的照片，豪华得令人咋舌。
陈明没有继续往下看，手指停留在输入框上。
片刻犹豫后，他打下一行字：
"九千块，我不去了。祝各位玩得愉快。"
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，他感到一种久违的释然。
随后，他点击"退出群聊"，关掉了手机。
窗外传来小区里孩子们的嬉闹声，陈明拉上窗帘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。
4
晚上七点十八分，陈明的手机亮了起来。
私信提示音接连不断，一条接一条。
陈明拿起手机，发现有十几条未读消息。
第一条是徐阳发来的：
"陈哥，给你个机会，5000块OK？大不了我个人补贴你点，咱俩关系这么好。"
李俊的消息紧随其后：
"陈明，别这么绝情，大家都等着见你呢。要不我先借你，回头你…有能力再还？"
陈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。
什么时候他陈明竟沦落到了需要别人施舍的地步？
他的目光移到了张浩的消息：
"陈明，你是怎么了？有困难可以说啊，大家是多年同学，别把自己孤立起来。"
陈明放下手机，没有回复任何人。
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，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着水，他已经报修了三次，房东却一直没来修。
桌上的便当盒还没来得及扔，工作日的晚餐都是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解决的，十五块钱一份。
就在这时，周东的消息进来了：
"理解你的选择，其实我也觉得这事不太对劲，但碍于人情难拒绝…"
周东是陈明大学时的室友，现在在一家中型科技公司担任技术总监。
看到这条消息，陈明心里涌起一丝暖意。
他回复道："东子，我不是不想见大家，只是觉得这样的聚会变了味。如果真想叙旧，何必非要在那种地方？"
周东很快回复："确实如此。对了，最近怎么样？还在那家广告公司吗？"
两人聊了起来，内容多是日常生活和工作上的琐事。
聊到深夜，陈明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。
他道了晚安，躺回床上。
手机还在不断震动，来自同学群其他人的消息。
陈明没再理会，调成了静音模式。
他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缝，突然觉得今晚的自己，比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要踏实。
5
周三下午，陈明正在办公室修改一篇地产广告文案。
老板走过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"陈明，这个月的绩效评估结果出来了，你又是部门第一。"
陈明抬起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"部门第一"意味着他这个月能多拿三百块钱的奖金。
"你有潜力，要不要考虑转正？"老板继续说道，"转正后基本工资能提到八千五。"
陈明点点头，表示感谢。
下班后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出租屋，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小公园。
初夏的傍晚，公园里人不多。
陈明坐在长椅上，掏出手机，看到周东三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：
"老陈，是这样，我们公司最近在开发一个智能文案生成系统，看过你在广告公司写的几篇爆款，想请你来做顾问，周末能来公司聊聊吗？"
陈明盯着屏幕，反复读了几遍，确定自己没看错。
他回复："我现在做的都是小广告文案，能行吗？"
周东的回复很快到来："别忘了，你可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，懂技术又会写作，这不是最佳人选吗？"
陈明没有立即回答，思绪飘到了远方。
多久没有接触过编程了？五年？六年？
技术日新月异，他恐怕早已跟不上了。
但内心深处，有个声音在蠢蠢欲动。
手机又亮了起来，周东发来新消息：
"周六上午十点，地址是深圳市南山区科技园B区21楼，来吧，不管结果如何，好歹见个面，多久没见了？"
陈明深吸一口气，回复道："好，我周六过去。"
发完消息，他抬头看向天空。
暮色降临，第一颗星星已经悄然出现。
6
同一天晚上，同学群里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。
虽然陈明已经退群，但周东私下把群里的消息截图发给了他。
有人发现徐阳的公司最近深陷危机，被多家媒体质疑经营模式存在问题。
而三亚那家所谓的"顶级酒店"，有人查证后发现根本没确认预订，只是交了少量定金。
更有传言说这次聚会是徐阳为新项目找"天使投资人"的幌子。
"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，九千也太贵了，普通聚会哪需要这么多钱？"马超发言道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后悔。
柳婷紧跟着附和："我朋友在三亚当地做酒店，她说这个价格简直是抢钱。"
张浩则直接问道："徐阳，你给个解释？这到底是同学会还是你的融资会？"
群里安静了十几分钟，徐阳才回复：
"大家别误会，这只是正常的同学聚会，价格高是因为服务好。至于我公司的事，那是商业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。"
陈明看完截图，心中涌起一丝不安。
那种感觉很难描述，仿佛自己不小心避开了一个陷阱。
他给周东发了条消息："这事越来越奇怪了。"
周东回复："是啊，幸好你没参与。对了，周六别忘了，公司地址我发你了。"
陈明回了个"OK"的表情。
他关掉手机，走到窗前。
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，打在窗户上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陈明突然想起了父亲的病房，也是这样的雨夜，他坐在病床前，做出了那个改变人生轨迹的决定。
他摇摇头，将思绪拉回现实。
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，但他立刻否定了。
那太不可能了。
7
周六上午九点四十，陈明站在一栋玻璃幕墙大厦前。
他穿着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衬衫长裤，手里拿着周东发来的电子通行证。
保安扫描了二维码，点点头。
"二十一楼是吧？"陈明确认道。
保安看了眼屏幕，摇摇头。
"系统显示您要去的是四十层。"
"四十层？"陈明愣住了，"应该是二十一层才对。"
保安再次核对。
"确实是四十层，这是总裁办公区。"
陈明站在原地，感到一丝困惑。
周东说的明明是二十一层。
他掏出手机想给周东打电话，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。
这栋大厦内部的信号屏蔽做得很好，只有连接内部Wi-Fi才能通讯。
"我先上去看看吧。"陈明决定道。
电梯直达四十层，门一打开，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空间。
落地窗外，整个深圳城尽收眼底。
陈明小心翼翼地走出电梯，一位穿着正装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。
"陈先生？请跟我来，总裁正在等您。"
陈明更加疑惑了。
"等等，我是来见周东的，他是贵公司的技术总监。"
女子微笑着点点头。
"周总监也在会议室。这边请。"
陈明跟着女子穿过长长的走廊，两侧是透明的会议室，里面的人正在专注地工作。
最里面的一间会议室门口，站着周东。
"你终于来了！"周东快步迎上来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"怎么回事？不是说在二十一楼吗？"陈明压低声音问道。
周东神秘地笑了笑。
"有人要见你，非常重要的人。"
他推开会议室的门，示意陈明进去。
会议室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圆桌，一位中年男子站在落地窗前，背对着门口。
"好久不见，陈明。"
男子转身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陈明的身体突然僵住了。
"宋…宋总？"
站在他面前的，是大学时和他齐名的编程天才，如今的科技独角兽公司创始人——宋远。
8
"你认识我？"宋远似乎有些意外。
陈明的喉咙发紧。
"全国人民都认识您。"
宋远笑了起来，眼角的皱纹里带着亲切。
"别这么生分，大学时我们可是竞争对手。"
陈明感到不可思议。
"您还记得我？"
宋远走近几步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"全国编程大赛，决赛你赢了我0.3分。那个算法我至今记忆犹新。"
陈明的耳朵发热，没想到宋远会记得这么清楚。
周东在一旁笑道："怎么样，没骗你吧？"
宋远做了个手势，三人在会议桌旁坐下。
一位工作人员送来咖啡和点心，悄然退出。
"周总监跟我提起过你。"宋远直入主题，"说你现在在做文案？"
陈明点点头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"是的，在一家小广告公司。"
"我看过你写的几篇。"宋远说道，"技术底子加上文字功底，很有独特性。"
陈明不知该如何回应，只能道谢。
"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。"宋远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，"大学毕业那年，你本可以走得比我更远，却因为家庭放弃了一切。"
陈明抬起头，诧异地看着宋远。
"您怎么知道？"
宋远微微一笑。
"圈子就这么大。我找人打听过你的情况。"
周东在一旁补充道："宋总前年就问起过你，可惜当时联系不上。"
陈明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。
他不明白，为什么宋远这样的成功人士会关注自己这样的小人物。
宋远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。
"陈明，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见你吗？"
陈明摇摇头。
宋远转过身，目光炯炯。
"三天前，我们收到了来自硅谷总部的紧急项目，需要派遣一位核心技术加创意顾问过去主持。我本想让周东去，但他告诉我你拒绝了那个荒唐的同学会，而且态度很坚决..."
陈明一头雾水。
"这和我拒绝同学会有什么关系？"
宋远和周东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"很大的关系。"
9
正当宋远准备继续解释时，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，脸色凝重。
"宋总，不好了！徐阳那边出事了！"
可他接下来说的话，却让我瞬间气血上涌，瞪大了眼睛，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，
宋远皱起眉头，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"陈明，这是我的助理王磊。"
陈明礼貌地点点头，但王磊显然没心情寒暄。
"宋总，徐阳涉嫌非法集资，已经被警方控制！咱们投资的那个项目可能要..."
王磊的话还没说完，陈明就感到一阵气血上涌。
他的耳朵嗡嗡作响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宋远示意王磊稍等，转向陈明解释道：
"徐阳之前来找过我，想拉我给他的项目站台，顺便把你们同学会安排在我们公司的合作酒店。我婉拒了，没想到他还是用了我们公司的名义联系了酒店。"
陈明瞪大了眼睛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宋远转向王磊："先别慌，我们的投资有保障条款。通知法务部门准备应对。"
王磊点点头，快步离开了会议室。
宋远重新看向陈明，目光中带着赞赏。
"现在你明白了吗？当周东告诉我你拒绝了那个同学会，而且态度坚决时，我就决定要亲自见你一面。"
陈明的喉咙发干。
"我只是觉得那个价格太离谱了，付不起而已。"
宋远摇摇头，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
"不，你的选择比你想象的更有价值。徐阳是个精明的商人，他知道怎么利用人的虚荣心和从众心理。但你，陈明，你没有被这些表象迷惑。"
周东在一旁补充道："当时群里那么多人都同意了，只有你一个人站出来说不，这需要勇气。"
陈明低下头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评价。
宋远走到一旁的公文包前，拿出一个信封。
"这是前往硅谷的机票，头等舱，下周一出发。年薪五十万起步，期权另算。"
他将信封放在陈明面前。
"我们需要你这样有原则、有能力的人。"
陈明的手微微颤抖。
"我...我已经五年没碰代码了..."
宋远拍拍他的肩膀，语气坚定。
"技术可以重新学，但人的本质很难改变。我相信你，就像十年前在编程大赛上一样。"
10
陈明走出写字楼，夏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。
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，里面装着他的新合同，以及前往硅谷的机票。
他站在大楼前的广场上，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建筑，恍如梦中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，快到他还没来得及消化。
掏出手机，已是下午三点十五分。
一大堆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，全部来自同学群的人。
陈明滑动屏幕，发现同学群里已经炸开了锅。
有人发了新闻链接：《知名风投高管涉嫌非法集资被刑拘》。
文章中提到，徐阳利用同学聚会的名义，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项目寻找投资人。
"大家注意，已交钱的赶紧去报警，争取追回损失！"张浩在群里发言，语气焦急。
"早知道就听陈明的了，他怎么看出来的？"马超的消息里充满后悔。
陈明合上手机，苦笑一声。
他并没有"看出来"什么，只是单纯地付不起那9000元而已。
手机又响了，是周东发来的消息：
"明天来公司办入职手续。宋总很看重你，直接给了特别通道。"
陈明回复了一个"谢谢"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走向地铁站的路上，他想起了宋远最后对他说的话：
"有时候，坚持原则看似是关上一扇门，实际却是打开了一扇更大的窗。你用一句'九千块，我不去了'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观，这比任何技术能力都珍贵。"
当时陈明并不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。
直到走到地铁站，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，他才突然意识到：自己的人生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就因为一句简单的拒绝。
11
陈明回到出租屋，环顾四周。
破旧的单人床，掉漆的桌子，老旧的电风扇。
这是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。
他突然有一种不真实感。
二十四小时前，他还在为三百块钱的绩效奖金而高兴；现在，他已经签下了年薪五十万的合同。
人生的转变，来得如此突然。
陈明坐在床边，打开了那个装着机票的信封。
头等舱，深圳直飞旧金山。
他轻轻抚摸着票面，好像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。
"叮咚"，门铃响了。
陈明放下机票，走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老钟，手里提着两瓶啤酒。
"听说有人要飞美国了？"老钟笑着问道。
陈明一愣。
"你怎么知道的？"
老钟晃了晃手机。
"周东告诉我的，他是我大学师弟。"
陈明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钟志明和周东认识。
老钟自顾自地走进来，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，开了两瓶啤酒。
"来，喝一杯。"
陈明接过啤酒，两人碰了碰瓶。
"其实那天在早餐摊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"老钟喝了一口啤酒，慢悠悠地说道。
陈明疑惑地看着他。
"什么意思？"
老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"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大学的事？因为周东早就跟我提起过你。他一直在找你，想把你推荐给宋远。"
"原来如此..."陈明恍然大悟，"难怪你会出现在这个小区。"
老钟点点头。
"我是特意来接近你的。宋远想要了解你现在的生活状态，是否还保持着当年的那种品格。"
陈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"那你是...？"
"宋远公司的人力资源顾问，兼职猎头。"老钟笑着说，"离婚那都是编的，为了和你拉近距离。"
陈明摇摇头，苦笑不已。
"这么大费周章，值得吗？"
老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。
"非常值得。宋远看中的不是你的技术，而是你的人品。这在硅谷，比什么都珍贵。"
12
一周后，深圳宝安国际机场。
陈明坐在头等舱候机室里，感觉格格不入。
周围的人西装革履，谈笑风生，而他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。
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，还是头等舱。
"需要喝点什么吗，先生？"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问道。
陈明有些局促，点了杯橙汁。
手机里，是周东刚发来的新闻截图：《知名风投徐某因涉嫌非法集资被刑拘，涉案金额高达数千万》。
新闻中提到，徐阳利用同学聚会的名义，收取每人9000元的"参会费"，实际上是为自己的投资项目筹集资金。
那些交了钱的同学，不仅没去成三亚，钱也打了水漂。
陈明关掉手机，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睛。
他想起了宋远临行前对他说的话：
"硅谷需要的不只是技术大牛，更需要有底线、有原则的人。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。"
登机广播响起，陈明提起随身行李，走向登机口。
十四个小时后，他将降落在旧金山国际机场，开始全新的人生。
空姐带他走进飞机，来到头等舱的座位前。
宽大的座椅，私密的空间，精致的餐具。
这一切对陈明来说都是如此陌生。
他在座位上坐下，系好安全带，透过舷窗看着外面忙碌的机场。
飞机缓缓滑行，加速，最后冲上云霄。
陈明的心随着飞机一起升腾而起。
13
深圳某咖啡厅，徐阳的律师正在和一位中年男子交谈。
"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利，徐总被指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，而且证据确凿。"律师低声说道。
中年男子点点头，面色凝重。
"有没有可能申请保释？"
律师苦笑一声。
"很难，案情复杂，牵涉金额大。除非..."
"除非什么？"
"除非有人能证明徐总没有非法集资的意图，只是单纯组织同学聚会。"
中年男子思索片刻，眼睛一亮。
"我记得有个叫陈明的，当时拒绝参加并退群了。他应该不在被害人名单上，或许可以作证？"
律师摇摇头。
"我们联系过了，他已经去了美国，而且..."
"而且什么？"
"而且他现在是宋远公司的高管，不太可能为徐总作证。"
中年男子一拳砸在桌上。
"该死！这个陈明，真是走运啊！"
律师意味深长地说道：
"这不是运气，是选择的结果。当大家都随波逐流时，只有他坚持了自己的原则。"
中年男子沉默不语，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。
14
硅谷，一栋现代化的办公大楼。
陈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窗外是典型的加州阳光。
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，他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工作和生活。
通过努力学习，他很快找回了编程的感觉，并将文案经验与AI技术结合，开发了公司的核心产品——智能创意系统。
这个产品一经推出，就引起了业界轰动。
陈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《硅谷科技周刊》，封面正是他和这个产品的介绍。
"华人工程师陈明：从文案写手到AI创新者的逆袭"。
文章详细介绍了他如何将中文文案创作的经验融入AI算法，创造出更具人文气息的智能创意系统。
敲门声响起，助理走了进来。
"陈总，下午三点的会议准备好了，还有，这是您要的资料。"
陈明接过文件，点点头。
"谢谢，我一会儿就过去。"
助理离开后，他打开电脑，看到了周东发来的邮件。
"老陈，公司年会定在下个月，宋总特别邀请你回来参加。对了，你那个'九千块，我不去了'的故事已经成了公司的经典案例，被写进了企业文化手册。"
陈明笑了笑，回复道："一定准时参加。"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俯瞰硅谷的景色。
人生的际遇，有时就是如此奇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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